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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梅尔

伊斯梅尔

陆晨推开了通向天台的大门,在夕阳一片红色的光晕下,天台如同平静的海面,默默的泛滥起狰狞的赤潮。

“没想到在这样的世界里,还有机会想现在这样看看晚霞啊。”陆晨说着走到了天台边,他趴在栏杆上,Saber就在他的旁边,不过此时她就像是一座满是红锈的铜像,任由雾气中的灰尘落在自己的衣服上。

“Saber刚刚在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里和现在一样也是到处都是刺眼的红色,但是那个红色在不断的灼伤着我的皮肤,炙热的我恨不得撕开自己的皮肉。无数的人在惊恐的奔走,啊,还有个白色的少女明明是造就这一切的白色死神,但是却又被人们视为这毁灭之中的救世主······Saber,能给我讲一下这个故事的后续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忽然如同铜像的Saber僵硬的转过头,她绚丽的赤瞳看了陆晨一眼,然后低下头沉默的坐在了地上。

“Master,你会救济一个抱着理想几近溺亡的人吗?”Saber忽然说。

“不知道。”陆晨说:“我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善人,但也不是那种利欲熏心的混蛋,我所做的只是我力所能及的事,这样,也只有这样。”

“是吗,Master果然你也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呢。”Saber晃动着脑袋,银色的发丝顺着她的锁骨如果山间的清泉一般缓缓的流下。

“虽然我不是一个说书人,但是Master听我讲一个故事吧。一个,幼稚而又固执的,小女孩的故事。

在那个时代,每个小孩子小时候最常听的故事不是什么甜的令人发指的童话,而是大人们常常在议论的,曾经践踏过这片土地的征服者的传说。伊斯坎达尔、穆罕默德、成吉思汗、帖木儿,大人们每次深恶痛绝的咒骂着这些竖起无数骷髅塔的征服者,但是言语之间却从来少不了对于自己没能成为他们的一员而感到的遗憾。很奇葩吧,但是那就是那个时代的波斯,贵族们想象着自己如果生活在另一个时代会是怎样的耀武扬威,平民们则在一边因为无边无尽的混乱流离失所,一边痛恨着没有一位比自己的主子更加强大的征服者带领他们去把这令人作呕的战乱撒播到别人的土地上。那个小女孩生活在一片群山包围的土地上,这个女孩的家族据说继承了神圣而又古老的血脉。但是对于人们的贪婪来说群山与信仰从来也就并不是什么阻碍战火很快就吞噬了这个古老的家族。如果说只是这样这个家族应该只会在他人的庇护下默默无闻的渡过这段灾祸连天的岁月,但是不巧的是,那个女孩有一天忽然被一群智者们发现了,他们觉得这个少女的身上应该被赋予了什么能够改变时代的力量。呵,那个女孩却是在改变,她首先改变的是自己家族的命运。智者们的预言很快就被其他人所知晓,包庇了女孩家族的国王,马上将这个家族认为是会动摇自己统治的心腹大患。为了逃避国王的追杀女孩在她的兄长保护下仓皇逃出国王的首都,但是国王的追兵一路追来。

‘鲜血铸吾冠,盾胄覆吾身。今屈于神旨,愿吾身死勿令尔哀绝天地之律令。’

这是那位兄长对女孩最后说的话语,然后在女孩的注视之下,家人、亲友、仆人。与女孩朝夕相处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女孩,他们为了能够让女孩逃到安全的地方一个又一个为女孩慷慨赴死。明明女孩并不期望这样,明明女孩想要的只是能够大家在一起,听着自己的兄长为自己讲颂《列王纪》里的故事,与亲友们玩耍,然而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女孩的队伍,女孩也从长成了少女,一个众人心中的圣女。她的跟随者们越来越相信,自己跟随着的是一个救世主,一个能够拯救他们,一个获得上天祝福的少女。到了最后,连少女也开始相信,相信自己诞生在这片土地上一定是上天在冥冥之中降下的旨意,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这一切都是上苍为了磨砺自己而特意准备的。

少女带领着自己的信众一次又一次投入了战斗,每一次少女都身先士卒,她觉得既然这些士兵都是自己的信众,那么自己就必须保护他们,向他们展现自己所获得的神迹。于是少女勇往直前的一次又一次的投入战斗,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少女的敌人。当少女与她的信众们不断举起战刀,少女终于以女子之身,圣女之名戴上了君主的冠冕。

如果故事到此结束那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童话吧,无畏的圣女带领着她的子民们创造了一个安宁的国度。但是······安宁没有到来,即使是有同样的信仰,即使明明从未谋面,即使两人同为女性。在权利、名誉、财富面前,战争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理由,两位君主,奥斯曼帝国的‘冷酷者’赛蕾姆与少女走向了战场。在经历了无数的战斗之后,少女已经开始相信自己的信众们加在自己身上的神话,她相信自己是被上苍选中,被派来救赎人间的英杰,她相信自己必将战无不胜,她的每一次战斗都是上苍赐予她的荣耀。然而,少女错了。在真主的眼中,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选之人,一切都犹如尘埃一般擅自为它战斗,擅自为它死去。太晚了,等少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太晚了。她与她的信众们被那位君主冷酷无情的炮火残酷的洗礼着,然而信众们或者说少女的臣子们,他们或许明白过来少女并不是什么天选之人吧,但是她们还是舍身拼死将少女从遍地尸骸,烈焰灼烧的战场中救了出来。

对于少女来说,什么都失去了。又一次,她有一次亲眼目睹了一切惨剧的发生,又一次,她目睹了生离死别。命运就仿佛是一座坚固的高墙,少女的反抗不过是如同孩童无力的捶打,命运嘲讽着妄图反抗的人,它塑造了一切,然后又带着嘲讽的微笑在人们的面前毁掉了一切。目睹破灭的少女不再试图反抗命运了,她将自己锁在了深宫里,每天抽着大麻,挥霍着自己剩下的悲哀的生命。如果是真主真的会眷顾悲者吧,她在少女即将走向毁灭的时候为少女送来了一束光明,一个将她拉出深渊的挚友。那是一位落难的王子或者说···公主?就是差不多那样的人物,她像丧家犬一样被自己的臣子和敌人们扫地出门,甚至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家族的至宝才能为自己换来一个小小的安身之地。但是即使这样被命运的恶意捉弄在手掌之中,那个少女仍然像是一个白痴一样成天开怀大笑,每天跑遍大街小巷,只是为了寻找有没有什么隐藏在角落里不为人知的饭馆。她常常每天通宵看没有用的闲书,然后第二天又在清真寺的祷告时肆无忌惮的打着呼隆。把自己锁在深宫中的少女常常会在屋子里听到她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在一个之君,一位被万千瞩目的圣女的宫门之外这样肆无忌惮也只有像她一样的人才会做出来吧。终于有一天,这个落难的公主不顾众人的阻拦打开了少女的阻拦,她看到了少女的样子,然后你知道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很白痴吧,简直是白痴透顶吧!她就这样站在那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胸太小啊,穿衣的品味太差啊,而且是当着无数大臣和宫人的面!这还不算完,她说了半天还是不过瘾,她拉着这个身为一国之君的圣女在众人的惊愕的目光之下就往外跑!真是简直不要命了,她拉着少女跑到街上,带着她买了一堆的食物,然后自己一个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真是不明白她那么纤细的腰是怎么装得下那么多的食物。少女回到宫中之后听说那位公主被自己的臣子狠狠的训了一堆,本来少女只想把这件事当成自己人生的一个小小的意外,但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翻宫墙爬了进来!她又一次拉着少女逃出宫去,之后第三次、第四次,每到深夜那个家伙都会来找少女,最后少女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每天开始慢慢崇敬能够在夜深人寂的时候逃到街上去一览自己极少一睹街道、市场、清真寺。分别的时候最终还是到了。那个家伙即使再不正经,她也依然是一个怀揣信念,决心光复祖国的王储。虽然少女答应助她一臂之力,但是此时少女已经被自己丑恶的私欲填满了。她无法割舍与这位落难的公主一起奔跑在夜色笼罩的街道上的感觉,无法割舍两人息息相处的短暂时间,为了能够将这一切留住,少女甚至不惜决定毁掉自己挚友的理想,好让她如同一只金丝雀一般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少女派出的军队和将领都是自己最厌恶的恶劣之人,没有察觉到这一切的公主带着这样的军队前往了自己的故土,然后又一次被自己的臣民赶出了家乡。她应该会永远憎恶这个少女吧,她没有像少女所想的一样回到波斯而是去了印度,就这样,少女永远的失去了一位挚友。然而命运并没有给少女哀叹的时间,无数的战争再一次在两个帝国的边境之间燃起,为了能够包围自己的国家,少女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焚毁掉自己国家的城市,甚至是自己曾经熟悉的街道,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中,少女麻木了,对于她来说,每一天都是被战火的烈焰充满的日子,而且可笑的是,这熊熊燃烧的火焰并不是用来燃烧自己的敌人,而是燃烧自己臣民的土地,希望以此能够阻隔敌人的进攻。或许有一天少女突然崩溃掉会更幸福吧,但是可悲的是少女却身怀着卑微的理想,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理想,正是这个理想支撑着少女艰难的活着,在泥泞与烈焰之中不断浑浑噩噩的活着,直到生命的尽头。”

Saber长舒了一口气,她就仿佛一个再次度过百年的老者,任由粘稠的风吹佛着她的银发。

“假如获得圣杯,你会许下什么愿望呢?”陆晨问。

“不知道,我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向那种万能的许愿机许下的愿望。”

“那你的理想呢?”

“理想啊。”Saber抬起头看着被染成红色的浓雾,“理想也是有有效的期限的,那是生人的恩惠,对于一个已经离开尘世的人来说,理想也并不复存在了。”

陆晨沉默了一会,他看着这位洁白的圣女,这位曾经的君王,这位······少女,然后问:

“不后悔吗?牺牲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的罪,结果最后连自己的理想也逝去了。”

“Master恕我直言,后悔,那是对我曾经的信徒,曾经牺牲的战士,曾经被战火吞噬了生命的百姓的背叛。即使我的臣子们会后悔跟随我,但是唯独我自己绝不会后悔。

”抱歉。“

”没什么,Master。其实当面对Lancer的时候我确实犹豫,我真的还能够在干涉现世吗?我的战斗,真的能呼应您的召唤为您献上胜利吗?或许您应该还没有自觉吧,对于从者而言,御主,即是神灵,我们对御主们所做的一切,也正是对于神灵的敬重。”

“你是这么理解的吗。”陆晨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曾经我也参加了一次圣杯战争,我那次召唤出的从者也是像你一样义无反顾的家伙,不过在她的眼里我应该算不上是什么好的御主吧。哦对了,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我觉得现在应该还给你。”

陆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细长的塑料小盒,在那里装的正是那根被自己用作圣遗物,泛旧发黄的孔雀羽毛。

Saber看着这根羽毛一下子愣住了,她僵硬的站在那里很久才缓缓的伸出手接过这个塑料小盒然后颤颤巍巍的取出了这根羽毛。

“我并不是什么神灵啊,伊斯梅尔。”陆晨苦笑着说:“我只是一个人类,而且可能还是很差劲的那种,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以后称呼我叫我的名字陆晨吗?”

Saber默默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陆晨微微一笑,然后离开了天台准备去看看,能不能趁机瞅瞅士绘睡觉时的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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